由飲管談環保
文: Duncan Lau
這一年多來,談環保議題似乎都跟飲管扯上關係,由不鏽鋼飲管,到紙製的,竹製以至其他非塑膠類的物料,都不時提及。而最大的鼓舞應該是不少快餐連鎖店都許下承諾,停止自動派發膠飲管,甚至以其他合乎環保的飲管代替。這可以說是正面的第一步,膠飲管雖然很微不足道,對環境影響卻極大,但並不應因此而對香港環保意識過份樂觀。
推行之際,已引起部分人士不滿,口出惡言。其實有些人是很怕改變,要在他習慣了的生活方式突然改動少許便不知所措,随時進入燥狂狀態。例如在購物膠袋要付費的時候,便有人直接發炮:十幾樣嘢,你唔比袋我,要我用手攞呀?告訴他可以付費買膠袋,他便認為收五毫子是過份,是「略水」。再告訴他可以自備購物袋,他便爆發最終極的理由:咁麻煩!因此,沒有提供飲管,對這些人來說,便是麻煩,要改變他的生活習慣。
其實,除了飲管,外賣一杯飲品,還有一個杯,一個蓋,甚至一個小膠袋,因此少一支飲管,其實成效有限。而一些商家並不容許顧客自備杯和盒作外賣,因此除了不自動提供飲管之外,其實還有太多可以做仍未做的,不要以為一支飲管,便是終極的環保行動,極其量只是第一步。其實是要讓大家反思,如何改變大家的生活習慣,可持續發展減少污染環境的生活方式。環保議題的日趨嚴峻,主要是大家的生活步伐越來越急促,追求方便,快速,用完即棄,所以針對這種情況,我們得全盤考慮生活方式的改變。但整體社會卻偏偏向反方向發展,例如近年的送外賣服務,更發展成可以一次過在不同地方買餐,用手機程式來order更方便容易,但這種生活方式只會製造更多外賣餐盒餐具的垃圾,大家如何取捨?這種新的生活模式,卻是製造更多垃圾,而一些舊有文化又根深蒂固,很難取替。
例如每年年尾,在街上不時見到不少人拿著那種大大個的福字或其他月曆,而且看來不少是免費的,來自不同的商家和機構,我家便收了五、六個。其中最大原因是很多人習慣有免費的東西一定先拿了再說,而且他們還會想起某些親朋戚友,於是多拿幾個,將「福」字送給人,尤其是長輩,怎能推卻?如果平均每家都有五、六個,那便是相當驚人的數字,而且有很大部分最後是被棄掉,即使是被送往回收,那依然是一種浪費。今夕是何年,日曆,月曆這玩意,不應是已數碼化了的嗎?況且現在的「家」越來越細,有牆壁的都有儲物架或櫃,亦有儲物箱堆疊上天花,要找一個空間來掛如此尺碼的月曆,幾家能夠?
香港是富裕城市,但偏偏在環保意識和工作上都比同級和同區城市落後,政府空談政策,落實又遙遙無期。而民間又以沒有具體政策而愛理不理,用者自付總有極大反對聲音,而環保回收的工作又因為前期投資太大,收入微薄,未能吸引更多人投入這行業,我們便在這種兩頭唔到岸的狀況下,拖拖拉拉,沒有寸進。
轉看幾個年輕人的故事,看看能否啟發大家一些甚麼。
Boyan Slat 是個荷蘭少年,在他十六歲那年(2011),隨家人到希臘旅遊。在潛水活動時,見海底的塑膠垃圾極多,他形容甚至比魚還要多。他驚訝之餘,好奇究竟在清潔海洋的工作是在甚麼樣的進度。當時的方法仍是用拖網方式,因此一些魚類也一併清走,而拖網作業也對海洋生態做成極大破壞。Slat馬上利用他中學餘下時間,全力硏究更好的方法,甚至完全放棄自己的社交生活。
一年後,Slat已硏究出可能的方法,他的Ted Talk吸引不少人的興趣,他通過衆籌建立一個可以運作的原型作實際測試,再一邊改良。再一年後,他擱置入大學的計劃,在三藩市成立The Ocean Cleanup,製造他構思的清理海洋塑膠的系統,預計在2020年投入服務,但去年中,令人鼓舞的,他宣布第一首系統船已開始任務!
或許他是個天才,對工程器械有莫名熱愛,但當天看見海洋中的垃圾時,他沒有被嚇退,沒有那裡不是自己家,既然已如此不堪,也不在乎再多一兩件垃圾,你死你事這種思維,反而成為推動力,想方設法去找解決方案。如果你覺得自己沒有他的能力,視野太大,那看看住在美國Burlington, Vt.的Milo Cress,他在九歳時和家人外出吃飯,一杯飲品送來,飮管已插在杯內。Milo心想,我用不着飮筒,那是多麼浪費。心念一轉,如果他們先問我要不要飲管,不就可以減少浪費嗎?
於是他開始向他家附近的餐廳遊說,先問客人才提供飲管,很快有六間接受他的提議,Milo大受鼓舞,在學校得到一些同學支持,於是一個Be Straw Free的運動由此展開。他的家人後來搬到科羅拉多州,他這個運動繼續發揚光大,在2013年,州長宣布每年的七月十一日為「無飲管日」,而Milo這個建議一直發展至其他州份,以至其他國家。今天,他是這個運動的代言人,四出演講,除了飲管之外,自然有更多環保的議題,並且啟發年青一代,任何人也可以在社會議題,發聲出一分力。
十五歲的瑞典女學生Greta Thurnberg,眼見環保議題不受自己國家的政府重視,沒有認真看待,在去年九月開學後,每個星期五罷課一天。她一個人帶著「為氣候而罷課(Strike 4 Climate)的紙牌,到國會外靜坐。不久之後,有其他同學加入,以至其他學校,全國,以至全球某些地區的學生響應,Thurnberg提出一個很實在的問題,如果我們沒有明天,那還上甚麼學?
她之後被邀請在聯合國第 24 屆氣候變化大會上發言,受到各地年輕人的認同,把三月十五日定為School Strike 4 Climate罷課日,全球響應。在成年人眼中,這必然是定性為激進行為,受到唯恐天下不亂的指責。但請撫心自問,過去十多二十年,那些所謂理性成年人,特別是所謂的領導人,為環保議題做過甚麼?如果地球將要被毁滅,還空談甚麼明日大計?如果因為少了飲管而令你無法生活,那當地球資源消耗,生態環境失衡之時,你也無法生存了。
這些少年人不過在提醒大家,災難已經逼在眉睫,大家請認清事實,然後行動,就由改變自己的生活習慣開始,事不宜遲。